2017年8月28日,天津全运会自行车山地越野赛拉开了帷幕。在全运会自行车山地越野赛史上,业余选手与专业选手同场竞技还是首次,而以个人身份参赛的海南姑娘何冲则是28名女选手中唯一的业余女选手。
寻找何冲
专访何冲是我酝酿了一年的事情了,对于常年在内地征战的她来说,只有在春节前后才能在海南的土地上出现。
何冲的家位于海南省琼中黎族苗族自治县的的岭头茶场,距离县城营根镇约10公里。按照导航七拐八拐地找到了何冲生活的大院子,这里原来是岭头茶场中学的所在地,后来中学合并了,这里也就成了茶场职工的宿舍。
古朴的二层楼是以石头为主要材料搭建而成,虽说有些年头了但是依旧显得很结实。
见到何冲的时候,她以短裤和T恤的装扮出现在我的面前,更像是一个在山里长大的“野丫头”,和赛场上霸气的“冲哥”简直判若两人。出乎意料的是,何冲纵横赛场的黄金搭档——胡汝居然也在何冲家里。两个人向我展示着昨天顶着大太阳骑了100多公里被晒到红里发黑的的皮肤和黑白分明的“荣誉线”,我终于明白“大神”们偷偷练车终究还是要留下些印记的。
前一天刚骑完100多公里的何冲和胡汝
因为参加比赛,胡汝和何冲结识,两个人处成了闺蜜,两家父母也是时常电话往来。每年何冲辗转内地赛场很少有时间回海南的家,比赛间隙长的时候,何冲就会随着胡汝去到她四川成都的家。春节前后的一个月时间,何冲才有机会呆在海南琼中的家,胡汝也会借此来海南开启“度假+冬训”的模式。
无论是在成都或琼中,何冲和胡汝都是闲不住的,一起训练一起疯是两个人每天必做的功课。
何冲的母亲已经从茶场退休,对于常年在内地跑来跑去的女儿甚是挂念。每次何冲回来,母亲看到又黑又瘦的女儿总是十分的心疼。平日自己养在院子里的鸡舍不得吃,都是留在何冲回来后一只一只地杀掉炖来给何冲补身子。
何冲的父亲在县城的一家物业公司上班,只要女儿在家,他都会每天往返数十公里回家吃饭。
一家人甚是珍惜何冲回到家中的美好时光。
胡汝自制了两杯花式咖啡放到我们面前,正好这个时候,何冲的烤面包也出炉了。
胡汝以前做过咖啡师,调制咖啡是她的一大爱好。
非常精致的花式咖啡
何冲非常满意地看着自己的烤面包
赛场上生龙活虎的猛将回归到生活之后,终于显露出了“乖乖女”的本色。
在醇香的咖啡味道中,何冲回忆着那一段与自行车相依相伴的青葱岁月。
与自行车成长
何冲的老家是湖南湘潭,爷爷是早年在海南插队的知青,何冲的父亲出生在海南。1991年,何冲在琼中黎族苗族自治县出生。
何冲的家境算不上富裕,她的快乐更多地来自于放飞心灵的大自然。琼中的山山水水赋予了何冲一种“野孩子”的特质,让她在户外的世界中变得无拘无束:喜欢光着脚丫在野地里跑、挽起裤腿在溪水中摸鱼、捞田螺.....何冲喜欢和男孩子们一块玩儿,再加上她总是一头短发,熟悉她的小朋友们根本就忘记了她是“女儿身”了。
小学时的何冲,已经很有“哥”的范儿了。
何冲的父亲一直喜欢运动,年轻的时候酷爱打篮球、跑步,看到女儿成天在外面疯来疯去,不但没有一点儿责备的意思,还“自豪”地认为女儿继承了自己爱运动的天赋。
2009年,在琼中中学上高二的何冲,有一次无意中在穿越县城的224国道上看到了戴着头盔,穿着骑行服的骑友们行进在环岛骑行的路上甚是惹人注目。
当时何冲就非常的好奇:他们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为什么骑自行车要打扮的这么“酷”?
何冲看着渐行渐远的骑友们的背影,呆呆地想着:有一天自己会不会也会有一辆帅帅的自行车,骑着它,可以冲出连绵起伏的大山,去看看一望无际的大海,去看看外面更加精彩的世界。
2018年3月,何冲和自己的启蒙教练冯开仕。
恍惚间,何冲无意中看到县城里224国道旁边有一家自行车店。实在是按耐不住好奇,何冲走了进去,她兴奋地看着一辆辆崭新的山地车,爱不释手地抚摸着轮胎、车把、变速器.....,脑子里幻想着,终于有一天她会骑上这辆自行车,帅帅地从山坡上飞驰而下......
然而看着价格标签上那些三位数或是四位数,何冲想着这个梦是不是终究遥不可及。
几天来,一位短裤加T恤的“男孩子”经常光顾车店却什么都不买只是傻呆呆地看着,“怪异”的行为引起了车店老板冯开仕的注意。
冯开仕终于忍不住了,上前去询问:要买车吗?
何冲腼腆地说:买不起,但是很想骑。
这一开口说话,把冯开仕给惊呆了:原来你是个女娃呀。哦,想骑车那好说,我可以借车给你。另外我们平时和周末都有骑行活动,你有没有时间参加啊?
听车店老板这么一说,何冲顿时就兴奋了,连忙说“可以可以”。
高二时的何冲和冯开仕组织的骑行队在一起
从此以后,何冲每天一放学,就跑到车店“蹭”冯开仕的自行车来骑。那辆山地车的车架对于瘦小的何冲来说显得非常的不相称,但她完全不在意也不懂尺寸的问题,能骑上自行车已然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儿。
冯开仕看到何冲对于骑行的那股热情,也被深深地感染了。一到周末,冯开仕组织三四个骑友带着何冲,开始进山到处乱窜。一开始,何冲带着“蹭”来的头盔骑着“蹭”来的自行车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跟着。跟着跟着,就拉开了很长的距离。几位年纪稍长的骑友看着心疼,边骑边等,边等边问:还能不能坚持?
何冲想都没想就说:能!
2016年海口自行车比赛,何冲和冯开仕合影。
经常性的拉练让何冲的体能大大提高。再后来,大家骑多快,何冲就能骑多快;大家骑多远,何冲就能骑多远。冯开仕看到何冲的进步如此神速,骑行的热情还在高涨,甚是开心,于是放心大胆地在一次琼中到万宁的超百公里拉练骑行中带上了何冲,一行四五个人组成的队伍中,何冲是唯一的女生。
何冲还是完成了这次翻山越岭的长途骑行。这次难度不小的挑战完成了之后,何冲被“启蒙教练”冯开仕大加赞赏,这也激励着何冲玩儿山地车“越来越疯”。
何冲夺得2009年海南省自行车锦标赛山地组冠军,身上穿着不合尺寸的骑行服。
也就是在这一年,三亚市自行车运动协会组队参加海南省自行车锦标赛。因为当时没有女队员,三亚队特别邀请了还在上高二的何冲加入参赛队伍。这场比赛下来,何冲获得了女子山地组第一、女子公路组第二的好成绩,一匹横空出世的黑马让整个赛场始料未及,一个瘦小的“假小子”让大家为之瞩目。
回想起这次比赛,何冲笑着说:当时根本不懂什么技战术,只是觉得身上有劲儿的时候就使劲儿骑,胡乱骑。
嗯,还真是有点儿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感觉。
赛后,何冲收到了当时三亚市自行车运动协会会长亲自奖励的1000元现金。对当时的何冲来说,这已经是一笔“巨额”的奖金,让何冲兴奋不已!它不但是对何冲所付出努力的肯定,也无意间打开了何冲对未来生涯的“通道”——去比赛!去拿奖!
一颗梦想的种子开始在何冲的内心生根。
考上大学
何冲读大学时也酷爱打篮球
2010年,何冲考上了海南职业技术学院,学习工程造价专业。对于已经痴迷于自行车的何冲来说,这个专业只是在完成学习任务而已。好在何冲在大学的所在地——海口,找到了自行车运动更加浓厚的氛围,这也让她更欣慰。
业余时间的何冲,除了泡在海口市新华北路的美利达车店,就是跟骑友们一块儿夜骑西海岸。和高中时代状况一样的是:手头拮据的何冲除了期盼能有真正属于自己的一辆自行车之外,依旧发扬着到处蹭车的“优良传统”,甭管大小和配置,能有辆自行车骑飞奔在海口的西海岸就是让何冲最开心的事儿了。
在海南美利达车友俱乐部老车友们的帮助指点下,何冲学习到更多的自行车运动科学训练方式、自行车竞技技巧以及自行车器械知识等,正式开启她自行车业余赛事生涯之门。进入海口自行车圈子不到1年的时间,何冲的山地车运动和公路车运动竞技能力提升神速,海南自行车界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何冲。
2010年,何冲席卷了海南所有自行车赛事女子组第一名。
2010年国庆节,何冲骑着蹭来的自行车和小伙伴们开启了早已约好的环岛骑行之旅。这次原本是让何冲异常兴奋的旅程不想在中途遭遇了持续的暴雨。有的骑友中途实在坚持不下去,最终还是放弃了。何冲和其他骑友最终完成了环岛之旅。
何冲和牙牙成了挚交
一路同行的UCC开拓者俱乐部的牙牙回忆说,何冲一路上很热心,总是前前后后照顾别人。特别是晚上入住之后,别人已经累到瘫在床上爬不起来,抛掉了男孩子气的何冲展现出女性特有的细致和温柔,很暖心地为大家打洗脚水,让大家泡脚缓解疲劳。还为大家按摩脚和腿,把大家感动到“内伤”。
出岛比赛
在回忆往事的过程中,何冲自嘲地说自己是记性不太好,选择性失忆。因为参加过太多场的比赛,至于什么时间在哪里参加的,比赛的过程又如何,总有些是记不太清楚了。但是对于自己出省参加的第一场比赛,何冲至今是记忆犹新的。
第一次出岛参加比赛,何冲很兴奋。
2011年4月,在海南美利达俱乐部的组织下,何冲作为唯一一名代表海南的队员,参加全国山地冠军赛贵州福泉站的比赛。第一次出岛的何冲,心情是极度兴奋的,直到上了赛场,紧张情绪开始侵入何冲的体内。
对于平时“疯玩”自行车的何冲来说,依旧不懂什么是战术,参赛骑的车是海南美利达提供的,甚至连身上的骑行服都显得不那么贴身。何冲看到对手的装备都是如此的专业,终于尝到了“害怕”的滋味。发枪前的异常紧张以至于让何冲的大脑产生了短暂的空白。
枪声一响,双脚踩在脚踏上划动的一霎那,何冲的状态就来了。此刻,已经没有什么能让她分心的了,就算是摔车、器材有问题,何冲也要坚持到底!
“去拼!去抢!”至于能拿多少名次何冲没有想过,心里就想着自己参加的全国第一场比赛一定要尽力。
最终,何冲以与第一名的微小差距获得第二名的好成绩,这是他自己和海南的队友们始料未及的。
这场比赛,何冲已经创造了海南自行车界的历史,她成为第一位走出海南参加全国性业余自行车赛事的车手,也是第一位在海南省外的全国性自行车业余赛事中获奖的海南车手。
何冲拿到第二名的好成绩
这场比赛,不但极大地增加了何冲参加全国比赛的信心,也正式开启了她“半职业化”生涯的大门。随后她又多次自费到桂林、铜仁、贵阳、百色等地参加各类国际性、全国性自行车赛事。
大学毕业后,何冲真正开启了“全国跑”的状态,全身心的投入到全国的各大山地自行车赛场。当对手们看到有所耳闻的何冲骑着很重的车出现在面前,看到她甚至在平路比赛中依旧使用越野胎最终还是站到了领奖台上,终于开始明白即便是依旧对器材和战术不在行的何冲,始终是一个实力不容小觑的选手。
2012年,第四届海南省运会自行车赛上,琼中队女子选手何冲以优异成绩包揽了个人计时、公路大组、山地越野三个自行车项目女子组三块金牌,其喜讯由何冲所在的海南美利达车友俱乐部传至美利达(中国)有限公司,该公司决定向何冲嘉奖一个为其量身打造的铝合金顶级HFS车架,以帮助她在自行车竞技运动中获得更好的成绩。
几场全国比赛参加过后,何冲终于拥有了自己的第一辆山地车,那是用积攒了几场比赛的奖金组的山地车。此后,很多比赛只要她出场,登上领奖台基本没问题,甚至是很少让冠军旁落他人。拥有傲人成绩的她也渐渐得到了许多赞助商的注意,也让业余车队频频向何冲伸出了橄榄枝。
2016年南宁东盟赛
2013年,何冲加入了自己生涯中第一只商业的业余车队——哈泳雅中国车队。该车队云集了多名国内著名山地好手:刘敏、霍海滨、曾庆龙、魏魁、李昌德,而邓湖平、何冲是车队的两名女队员。在同年4月份的第八届中国黄山(黟县)国际山地车公开赛中,男子40公里前10名,哈泳雅车队独占三席,队中的李昌德、魏魁、霍海兵分获第三、四、六名。而邓湖平、何冲则包揽了女子40公里组的前两名。
何冲拿奖杯拿到手软
由于春节前家里重新装修布置,何冲还没有来得及把之前的奖杯重整。
这些奖杯很有特色
这是真正“份量”很足的奖杯
何冲参加哈泳雅中国车队一年,取得了更加骄人的成绩。2014年何冲单飞,依旧在全国各大赛场活跃,2015年被邀请加入雷克斯中国车队。2016年继续单飞,2017年海南琼中黎族苗族自治县政府赞助何冲组建“琼中奔格内车队”,何冲力邀好友胡汝和唐景燕加盟。
2016年,琼中奔格内云湖山地绕圈赛,何冲摘得女子组冠军。
颁奖仪式上,琼中县政府表示赞助何冲成立“琼中奔格内车队”。
2017年9月16日,中国山地自行车公开赛天水麦积站,女子公开组山地越野赛前三名分别是海南琼中奔格内车队何冲、广东清远江锦嫦、海南琼中奔格内车队胡汝。随着何冲站到领奖台上,生她养她的一方净土——海南琼中,知名度也随之打响。
何冲和队友唐景燕、胡汝在2018海口第三届火山自行车文化节上。
平均每年参加国内大大小小四十多场比赛,“不是在比赛,就是去比赛的路上。”这成为了何冲的一种生活状态。
要说起哪一场比赛留给何冲的印象最深,2016年6月份在重庆彭水户外挑战赛比的当属最艰难。何冲说,新挖的赛道很松软又是粘土,因为下雨让很多地方都无法骑,有些地方一脚下去泥都到小腿肚子了。
刚开始下来推车推不动的时候还拿根棍子掏泥,推个二三十米又得掏一次泥,索性就丢了棍子直接上手挖,到后面发现这样推推掏掏太慢了根本不行,就把车上的泥随手掏了一下后扛着走,左右肩换着扛,抱在胸前,累得来各种方式换着用。真的是推车推到快趴下,扛车扛到想丢车。
说到累,最累的不是在赛场,而是在去比赛的路上。何冲说,赛场上的累会被比赛的投入所冲淡,那种累很爽。每个月最少三场比赛,最紧凑的时候是两天内赶往三个地方参加比赛。所有的用品要自己打包、买机票、延误、转场....最受煎熬的莫过于行程衔接不好,何冲生怕错过每一场比赛。
即便是再累,这也是何冲期盼了很久的生活状态,她还是很享受这种状态。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在路上会成为一种瘾。”
在路上也意味着跟一帮吃货到处寻觅美食,这也是让何冲除了站到领奖台上最开心的。
血液里流淌着湖南辣妹子的豪爽,讲义气重感情,有着十一头牛才拉得回来的犟脾气,圈内的人都把何冲叫“冲哥”。
进军全运会
何冲与任成远合影。任成远,中国山地自行车国家队队员,多次获得世界冠军。
对于常年征战业余赛场的何冲来说,能和职业车手进行一场真正的较量一直是最大的愿望。而这一愿望,随着中国自行车赛事结构的重大改革,逐步变成了现实。
在中国自行车运动协会关于自行车赛事结构改革的规划中,建立双轨制培养系统为业余选手的晋级打开了通道。规划中提到,要有序开发体制内外运动员共同参赛的系列赛,建立双轨制赛事系统和双轨制培养系统,为业余选手敞开进入国家队的大门,同时为专业选手进入俱乐部提供路径。中自协最终想要打通的,是业余→专业→职业这一通道。
而2017年8月在天津举办的全运会,首次出现职业和业余自行车选手同台竞技的场面,这直接兑现了中自协关于自行车赛事改革的构想。
6月15日,2017“望峪·青谷”杯全国山地自行车锦标赛暨全国山地自行车青年锦标赛在秦皇岛山海关举办。对于中国自行车运动来说,这或许是不平常的一届锦标赛。相比于今年谁是冠军,或许大家更为关心的是一项“巨大”的改革和进步,那就是今年即将在天津举办的全运会向业余车手打开了一扇窗。10名车手在获得参加本次全国锦标赛的资格后,今天只要顺利完赛并不被套圈,就将获得全运会的参赛资格。对于有幸参加今天比赛的10名业余车手来说,这似乎是一次破冰之旅。但老天又像是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这天的秦皇岛最高气温38摄氏度,是今年入夏以来的最高温。全天时间整个赛场都笼罩在极其炎热的天气下。
“热到手机和相机都自动关机了。”何冲回忆道。
干燥、高温以及为更加适合专业车手特点而设计的赛道,对于“业余的人”来说并不友好。
“也许我的运动生涯就只有这么唯一的一次吧,所以会好好准备。”所有参赛的车手想法都是一致的。
在当天的山地车女子组比赛中,5名女子业余车手与江苏队任成远、山东队姚平等国内专业运动员同场竞技,任成远从头带到尾保持领先优势顺利获得冠军。由于实力悬殊太大,3名女子业余车手在前两圈无奈退赛,陈颖在第4圈被套圈退赛。
女子组任成远艰难获得冠军。
何冲回忆道,这场比赛对于她参加过的所有比赛来说,难度最大,不仅仅是赛道,还有高温灼热的天气,这让在海南长大的她也到了忍耐的极点。
这场比赛,对于何冲来说意义重大,能否迈进全运会的大舞台,成败在此一举。
随着女子组其他业余车手相继中暑退出比赛,不服输的何冲咬紧牙关紧跟完赛,最终获得第17名,获得2017年全运会山地自行车越野赛参赛资格。
何冲在比赛中
经此一场比赛,郭鑫伟、封宽杰、朱俊、米久江、何冲这五个人走进了中国自行车改革的历史,而对于中国的业余车手来说,能够站上这个舞台,已属不易。
2017年8月28日,天津全运会自行车山地越野赛拉开了帷幕。在全运会自行车山地越野赛史上,业余选手与专业选手同场竞技还是首次,而以个人身份参赛的海南姑娘何冲则是28名女选手中唯一的“插班生”。按照比赛规则,参赛选手落后领先选手单圈成绩的80%时,就须离开赛道终止比赛。
何冲作为唯一一名业余女选手参加全运会女子组山地车比赛
全运会比赛前夜的大雨使赛道泥泞不堪,参赛选手爬坡过坎都要花费更多气力,沾满泥巴的轮胎在石子路面更加湿滑,难以控制。但比起这些,更令何冲感到压力的还是与专业选手的实力差距。“出发不久后,我的前后就都看不到人了,不知道自己排在什么位置,也不知道跟前面差了多远,总担心被落远了不能完赛,发力时根本不敢有所保留,只能拼命往前赶。”
即便如此,何冲与专业选手间的差距仍很明显。“她们过弯速度很快,车子控制得很稳,每个环节我都会慢一点,前两圈还能勉强跟跟,但累积到后面差距就被拉开了。”她说,“而且体能差距很大,今年冬训想找个专业队跟着系统训练,让自己的成绩有所提高。”
何冲在赛前
在全运会赛场上,何冲没有后勤团队,没有人替她组装赛车、调试性能,赛道内的补给是甘肃队友情提供的,而在通过点告知她单圈用时和为她鼓劲加油的也全是其他车队成员。虽早已习惯孤军作战,但何冲仍觉感动,“一直都是自己去比赛,这次也是自己来的,但又不像是自己来的。”
眼见冲下山坡,闯进最后的冲刺圈,就能实现全运会完赛的个人目标,何冲松了松闸打算搏一把,却在此时接到裁判“离开赛道,终止比赛”的通知。拼尽全力紧咬4圈多的何冲虽未能如愿完赛,却以第14名的最终排名战胜了一半专业选手。坐在赛道外看着一辆辆赛车飞驰而过,心有不甘的她念叨着:“只差两公里,前面几圈再快点就好了。”
何冲在赛道上
“平常的比赛和专业的差距非常大,我们在技术上和专业选手是有很大差别的……前面两圈排位还好,后来体力不行了,被好几名运动员超过去了。最后一圈骑得特别慢,那个时候已经快不行了。”何冲回忆。
与专业车手同台竞技,给何冲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些专业的女队员年纪都比何冲小,但是她们在湿滑的布满石头阵的赛道上敢抢敢冲,即便是摔流血了也会马上爬起来继续骑。
“这或许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参加全运会的比赛了,虽然有没完赛的遗憾,但实现了与专业车手同台竞技的小小梦想,也是兴奋了一把。”何冲若有所思地说。
“我们都是在电视里看到何冲参加全运会了,中央电视台还采访了她。我记得你是第28号吧?”邻居把话接了过去。
何冲笑着点点头。
和家人在一起的时光
早春二月,灿烂的阳光把这个琼中大山深处的小院儿照射的温暖无比。看着院子里自由啄食的母鸡,吃着队友胡汝刚从桑树地里采摘回来的桑葚,坐在凳子上的何冲很享受这样的午后时光。
“以前总想往外跑,现在有时间就呆在家里,静静地呆着,帮着父母做家务。”何冲说。
何冲和父母在一起。母亲平日里都是穿着何冲的骑行服干活。她说:凉快,舒服!
何冲的母亲以前总是希望女儿大学毕业到大城市找个稳定的工作,成个家。2016年何冲在琼中比赛,父母都到现场观赛。看到何冲一副拼命三郎的样子,父亲一个劲儿喊:路不好,下车来推!
同时,老两口更被何冲的执着所感动,坚定地支持女儿的热爱。这些年也习惯了一整年见不到女儿的日子,老两口总是担心何冲参赛时的安全。何冲每次参加完比赛,都会打电话给父母报喜。对于听惯了第一名第二名的母亲来说,何冲偶有没拿到名次的情况,母亲就会说:吃好休息好,要多加油啊!
“何冲对家里最大的影响,就是带动了我骑车,然后又带动她远在湖南老家的叔叔骑车,她叔叔现在也带着女儿骑车了。”何冲的父亲笑着说。
何冲的父亲在女儿的带动下骑着单车上下班
采访结束的第三天,何冲和队友胡汝又要启程征战内地赛场了。骑行近10年,何冲从没有过属于自己的教练,爬坡、过弯、不同路面的节奏调整等技术环节都得靠自己摸索,“骑得多、摔得多了,技术自然会长进”。为此,何冲常常以赛代练,从一项业余赛事转战至另一项业余赛事。
“骑到骑不动为止吧,应该还能再骑好几年的。”当谈及运动生涯的规划时,何冲笑着说。
幸运如我,职业与爱好同行。这是何冲感到最欣慰的。
琼中,这里没有海却依山傍水,
孕育着我的单车之梦。
年轻的心,总是动荡不安的。
流浪,一直存于脑海里。
那些被认为天真的想法是自行车带我做到了。
是它,带我出逃原本安分的生活,
见识了一种新的生活方式并且很享受地去适应。
只因年少不羁爱自由,
以前的不可能便不攻自破。
现如今,
自行车比赛已经成为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部分。
不是在比赛,就是在去比赛的路上。
在路上会成为一种瘾,
我享受累并快乐着的生活,
幸运如我,职业与爱好同行。
———何冲
部分文字和图片摘自骑行家和美骑网,一并感谢!
编辑:哈比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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